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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江畔的火把节:异乡故土的炽热回响

发布日期:2025-07-22 信息来源:第三分局   作者:靳羽茜、陈文华   字号:[ ]

七月流火,金沙江裹着大凉山的涛声奔涌向前。我站在项目部板房门口,望着西南天际堆叠的流云。彝族工友阿合尔以倚在钢筋垛旁,轻声说:“家里的火塘该烧旺了。”这句话像一粒火种,骤然点燃了我们这群异乡人对火把节的期待。

火把节前夜,项目部食堂灯火通明。书记带着我们几个年轻技术员清点物资,整扇的羊肉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苦荞酒的陶坛在墙角列队。综合办的张主任风尘仆仆推门进来,抹着汗笑道:“跑遍整个会东才找到正宗的彝族腊猪脚!”厨房里,谭师傅正按彝族工友口述的秘方调配蘸水,花椒与木姜子的辛香弥漫在钢筋水泥的空间里,竟奇异地调和了工地的冷硬。

当阿合尔以带着彝族兄弟们扛来碗口粗的松木时,我们已在鲁南山清理出圆形空地。他们熟练地将木柴搭成锥形塔,我蹲在一旁递铁丝固定。“小时候在日都迪萨,阿爸就是这样教我的。”阿合尔以黝黑的脸上泛起笑意,火光未燃,乡情已在他眼底跳动。

黄昏终于降临。烤全羊在铁架上滋滋作响,金黄的油脂滴入炭火,溅起星瀑般的碎芒。我被阿合尔以塞进彝族兄弟中间,笨拙地端起竹杯。苦荞酒入喉的灼热尚未散去,浑厚的敬酒歌已在耳畔响起:“远方的朋友请你留下来——”汉语词句裹挟着彝语长调,如金沙江与雅砻江在此交汇。

夜幕彻底垂落时,阿合尔以高举松明火把的方式,以古老的调子吟唱祝词。当火舌倏然吞没柴堆,烈焰腾空而起,将百褶裙上的银饰映成流动的星河。技术员小张被彝族姑娘拉进舞圈,安全帽下的脸庞涨得通红,脚步在达体舞的节奏里踉跄却欢快。我学着他们甩动手臂,火光在沾满水泥点子的工装上跃动,恍惚间看见阿合尔以眼角闪烁的水光——这簇金沙江畔的火焰,正温暖着三百公里外大凉山的某个火塘。

篝火渐熄时已近子夜。我揉着跳得发酸的腿坐在水泥管上,听见两个彝族小伙在哼歌。手机屏幕的微光映亮他们年轻的面庞,正在给家人发送篝火晚会的视频。“阿妈说家里火把烧得比往年旺,”其中一人转向我,“等两岔河水库建成了,以后阿妈就再也不用愁没水浇地了。”

书记踩着未燃尽的炭灰走来,鲁南山巅的风电机群仍在星幕下旋转,钢铁巨影与残留的火星构成奇异的和谐。“记得吗?”他看着残存的火光下闪烁的人影,“上个月浇筑时,阿合他们连续盯了三十六个小时。”我忽然懂得这场火焰的深意——它不仅在慰藉乡愁,更将无数异乡人的热血,熔铸进隔断江河的钢铁脉络中。

踏着满地星火走上回项目驻地的路上时,金沙江的涛声格外清晰。车窗外钢筋堆里残存的木炭忽明忽灭,像散落大地的星子。我知道当晨光刺破云层时,塔吊的长臂将再次划破天际,今夜的一切都将被施工现场的喧嚣覆盖,但今夜的火焰已烙印在每方混凝土深处——原来世间最动人的相逢,是让钢筋水泥听见火把的歌唱,让万里乡愁化作横卧山间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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