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度槐青,一川水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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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庄南山的槐树早已撑开浓荫华盖,层层叠叠的叶片在夏风中沙沙作响,这是我所见的第三个夏天。 记得初来东庄时,正值盛夏。烈日炙烤着大地,南山的槐树枝叶繁茂,却遮不住工地上蒸腾的暑气。施工局的铁皮屋顶被晒得发烫,蝉鸣声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来,与远处搅拌机的轰鸣声交织成一曲喧闹的夏日乐章。那时的大坝还是个“小矮子”,从大坝坝面通往坝顶平台的二三百级台阶却像一条蜿蜒的长龙,斜斜插入天际。正午的阳光将台阶晒得发烫,我攥着相机,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热浪从鞋底向上翻涌。台阶上的数字标识早已被脚印与泥渍模糊,我数到一百六十七时,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安全帽下的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向下看,工人们的工作服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背上,却依然手脚麻利地搬运着钢筋、操作着机械,扬起的尘土在阳光里翻滚,折射出细碎的光芒。那时的东庄,像一幅浓烈的油画,每一笔都饱含着建设者们的热情与干劲,等待着被赋予新的意义。 满山的槐树褪去最后一片金叶,枝桠间空荡荡的,仿佛在等待一场盛大的启程。施工局的板房在寒风中吱呀作响,远处的仓号里平仓机作业的轰鸣声,惊飞了芦苇丛里的山雀。我拿着相机站在工地入口,看着工人们裹紧大衣匆匆走过,靴底踩碎满地霜花,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留白处藏着无数待书写的故事。 寒冬来临时,工程进度表上的数字却在逆势上扬。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工地上依然灯火通明。我曾在深夜探访混凝土浇筑现场,看到工人们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晶,安全帽上挂着细小的冰凌,却依然专注地操作着振捣棒。远处的拌合站彻夜轰鸣,暖黄的灯光在雪幕里晕染开来,恍若童话里永不熄灭的篝火。那些日子,我镜头里记录下的不仅是热火朝天的建设场景,更是一颗颗滚烫的心在严寒中跳动的模样。 春回大地时,槐树抽出了第一抹嫩绿。工地上的景象也焕然一新,昼夜鏖战,首个孔口钢衬吊装成功的欢呼声回荡在山谷,钢筋铁骨的大坝如巨人般拔地而起。我常带着相机穿梭在工地,捕捉那些动人的瞬间:技术员拿出随身携带的图纸核对数据,汗水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质检员拿着检测仪一丝不苟地检查焊缝,目光比春日的阳光还要锐利;就连食堂的阿姨,也会在送饭时叮嘱大家“多吃点,有力气干活”。每一片新叶的舒展,都与工程的进度同频共振。 如今,又一个夏天的蝉鸣已经响起。槐树的绿荫如伞,为午休的工人遮挡烈日。站在804坝顶上极目远眺,曾经裸露的二道坝河床已被碧波覆盖,输水洞、溢洪道等设施井然有序,像精密运转的齿轮即将奏响造福一方的乐章。工人们的脸上少了些疲惫,多了份即将封顶的自豪与期待。我知道,这棵见证了四季流转的老槐树,也会记得每一个为工程付出的日日夜夜。 夕阳西下,余晖为槐树镀上一层金边,也为大坝披上霞衣。我轻轻抚摸着相机,这里面存满了东庄的记忆。从热烈盛夏到绚烂盛夏,从萧瑟深秋到风雪寒冬,再到盎然暖春,每一个季节都在诉说着东庄水利枢纽工程的成长故事。而我,作为这一切的记录者与见证者,心中满是感动与骄傲。当最后一片槐叶在风中摇曳,我知道,东庄的辉煌篇章,才刚刚开始书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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