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有我多年未见的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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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工作后,家乡似乎只剩下白雪、冷雾、春联这些关于冬季的典型意象,对于其他季节的记忆我已渐渐淡忘了。而大西北的风沙是从不受四时轮转定义的,即使是人间四月春盛之时也总能将人局促于一室之内,欲出不得。 山外的春似是多年未见了。 前几日,因事不得不回了趟西安,在呼啸而过的高铁上,山被一重重甩在身后,我好像又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春。 山外的春是“菀菀黄柳丝,濛濛杂花垂。”过了兰州,路两旁的柳树就逐渐多了起来,嫩黄色的柳枝在明媚的微光中随意地散落着,和煦的风仿佛是从脚下升腾起来的,将散落的柳梢轻柔地托起,柔弱无骨的。层层叠叠的绿荡漾出来便是一张盛大的背景布,背景布上任凭造化,繁繁簇簇的丁香花,将开未开已泛着些嫣红的桃花,想要挣脱匠气桎梏使劲攒着枝条的满条红……无不想争一争翘楚,终将这张背景布装点得生命力十足。 山外的春是“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行至陈仓,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小麦田连绵起来,灿烂的黄、浓郁的绿像是被规整得很好的调色盘,在快速驶过的列车上随意举起手机定格下的都是一张色彩丰富的大幅油画。花丛中不时飞出几只小白蝴蝶,从树梢上跃起的燕子忽高忽低,农人开着各式各样的“敞篷车”悠闲地走过乡间的小路,我看不见他们的面孔,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却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万物生长,欣欣向荣的雀跃。 山外的春是“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到了目的地,匆匆下车,扑面而来的暖意让身上的棉外套再也穿不住了。从地下通道出来,对这座古城之春的记忆也如潮水般涌来。未经雨的贴梗海棠在远处的绿化带中染成了一片红云,近郊的杏花、红叶李交织着,整片花林便忽明忽暗地呼吸,让人疑心是去年未化的雪,在今春的枝头重新绽放。古城的人对时节的感知是有些“超前”的,雪片般的花瓣簌簌落进各式鲜艳明媚的衣裳,站前广场的悬铃木枝头,去年悬着的空果壳里,此刻正住进崭新的春风。 来去匆匆,青龙寺的樱花是来不及去看了,只带着一身山外的春意穿过重重山回到了项目部。窗外还是拣尽寒枝栖不住的乌鸦,不时地飞沙走砾,未见新绿的老树枝。 但这山中也并不是全然没有“春”的。 “走了,连接洞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大家再加把劲。”那是四局人嘹亮的号声正一次次迎击着凛冽的寒风,坚定的步伐正一步步踏碎板结的冰层。 在对山里“春”的描述中,他们的活力与朝气,精神与匠心,从不比被晴雪所洗的山峦,“冰皮始解,波色乍明”的河道,像云一样飘荡在天边的羊群逊色。 这一刻,我才发觉山外多年未见的春也没有那般惋惜了,也明白了明朝诗人袁宏道那句“始知郊田之外未始无春,而居城者未之知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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