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资讯中心 > 四局文苑

【品牌采风】采风,采一个梦

发布日期:2025-09-22 信息来源:第一分局   作者:温馨   字号:[ ]

清晨六点,歙县还在沉睡。我站在练江大桥上,看着薄雾如纱幔般缠绕在江面。对岸的太白楼只露出飞檐一角,仿佛悬在天水之间。卖早点的三轮车吱呀呀碾过青石板,蒸笼里溢出的白气与江雾融在一起。这是我抵达歙县的第七天,也是最后一天。

初来时,我完全被这里的祥和俘获。双向四车道的道路平整宽阔、两侧的绿化带干净整洁郁郁葱葱、扬之水河水缓缓流淌,蓝天白云下,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入夜后,下了班的人群在家里吃过晚饭再相伴出行,沿着河边的绿色悠悠然散步,晚风轻拂、水面上街灯的倒影摇曳,安详又宁静。“这哪里需要防洪工程?”我曾在日志里写道,“江水温柔得像徽州女子的眼波。”

直到上了工地。

那是在古城旁堤防的施工段,工人们正蹲在刚做好的栏杆旁检查接缝。安全帽下是张被江风雕刻过的脸,皱纹里嵌着洗不掉的水泥灰。“咱们这工程可不是小题大做,是为国为民的大工程”他们抬起头笑着说,汗水滑过他们黝黑的脸庞,他用满是老茧的手掌一挥,一如往常。接下来五天,我们跟着项目同事穿越整个施工段。在郑村段,工人们正在浇筑混凝土挡墙,振捣棒嗡嗡作响,浆液从模板缝隙渗出如凝固的瀑布;在扬之河交汇处,现场生产协调员每次上班都要先与激流搏斗四十分钟,冬季的时候嘴唇冻得发紫;深夜里我见过探照灯下的工地,塔吊的红色信号灯像钉在夜幕上的星星,电焊蓝光闪烁时,工人们的身影变成皮影戏里的剪影。

但真正让我醒悟的,是颤抖在投影帆布上的2020年歙县洪灾。我看见熟悉的斗山街变成湍急的河流,凤凰牌自行车在漩涡里打转;看见茶肆的八仙桌漂过县衙门口,桌面上还摆着没喝完的毛峰;最揪心的是渔梁坝——那个我们亲眼被它所震撼的明代石坝,完全没入洪水之中,只留下石狮子的头顶如孤岛般露在水面。最后一天黎明,我独自走上新筑的堤顶路。晨光中的防洪墙呈现出流线型的银灰色,坡面上格宾网里已长出青草嫩芽。

“上次回家是啥时候?”我和一名职工搭话。

“过年,去年过年的时候。”

“那今年啥时候回去?”

“工期紧任务重,过年,估计要等到过年吧。”说罢他舔了舔起皮的嘴唇,我见状递过去一瓶水。他接过去,却只是抿了一小口。“好文气,渴了多喝点,工地上本来就容易口干舌燥的。”我打趣道,“喝一点润润嗓子就行了,工地上事情多,新安江点多面广人员分散,水喝多了耽误事。”他不好意思地说。江风掀起他的工装,露出胳膊上贴着的膏药,他就这样留给了我一个背景。忽然远处传来童谣声,一群小学生蹦跳着走过堤坝新修的彩虹步道,书包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我忽然理解了这个投资数亿的工程。它不只是混凝土和钢筋的堆积,更是为古城编织的一个安全梦。那些熬红的眼睛、磨破的手套、深夜的图纸会议、暴雨中的坚守,全部熔铸在这道“铜墙铁壁”里。洪水不再是古籍里的传说,而是建设者们手机里的预警信息,是感应器上的数据波动,是随时准备启动的应急预案。

离开时我回头望去,新安江碧水如练,古老的徽州城墙与现代防洪堤相依相偎。建设者的卡车驶过街道,与游客的轿车间杂而行。一千年前修渔梁坝的工匠,与今日焊防浪墙的工人,在这一刻隔空相望。我的采风本为记录风景,最终却记录了另一种风景——那些把梦想浇铸在混凝土里的人们,正在用最坚实的方式,守护着烟雨徽州的千年一梦……






【打印】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