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肃夏荫,坦坦人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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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于此交辉,山川为之易色,高原披覆亘古盛装。如北宋郭熙所言:春峰烟云连绵,人欣欣。夏山嘉木繁荫,人坦坦。秋山明净摇落,人肃肃。冬山昏霾翳塞,人寂寂。 游人跋涉至此,屏息凝望,心神尽为所摄。肃南之境,迥异江南烟雨。春来,寒冰初坼,溪流若银链迸溅于黝黑峡谷,新草怯怯顶破冻土,牧人心头萌动希冀;夏至,草甸如巨幅绿绒漫卷天际,繁花星点其上,牛羊若云朵游移,人胸襟豁然坦荡;秋深,长风掠过斑斓七彩丹霞,层林尽染,霜气氤氲,万物敛息,人心亦随之沉凝肃穆;冬临,千峰万壑素裹银装,冰河静卧,唯余风啸掠过嶙峋石壁,天地一派孤绝寂寥。 四时流转,肃南之夏,尤为磅礴浩荡。 祁连山臂弯之中,夏日挣脱料峭,生命奔涌磅礴。冰川融水,汇作湍急溪流,切割深峻康乐峡谷,轰鸣之声乃大地深沉脉搏。草原是无垠绿海,酥油草、针茅草沐日疯长,织就最厚实绒毯,承接天地恩泽。野花——蓝的龙胆、黄的毛茛、紫的鸢尾——肆意泼洒,若繁星坠落凡尘。羊群与牦牛,绿毯上移动的珍宝,牧人长调悠扬,与鹰唳同啸,于通透碧空回荡。 坦荡无垠之草原,乃肃南夏日精魂所聚。牧人帐房若白莲点翠,炊烟袅袅,融于暮霭。裕固女子,彩巾覆首,于绿野俯身劳作,身影融天化地,静美如诗。她们深谙草原慷慨与严酷,世代守护游牧根脉。静坐草坡,看云影掠过群山,听风拂经幡簌簌低语,感时光于辽阔中缓慢流淌,心亦随之沉静安稳,久久不愿挪动。 草原之外,别有奇观。鬼斧神工,七彩丹霞。 烈日灼灼,张掖丹霞处,光线似欲点燃空气,巨大山体陡然拔起,赤红、赭黄、灰白、黛青……亿万载地质层理如天神泼洒之调色盘,于骄阳下燃烧、流变。陡崖投下深邃之影,自成一片奇异“丹霞之荫”。峡谷栈道蜿蜒,恍若时光隧道。岩壁古画若隐若现,狩猎、祭祀之景模糊时空界限。屏息凝视,嶙峋奇峰若凝固之古老禅意,沉默诉说大地洪荒奥秘。此刻,屏外凝视远古印记,远古印记亦回望今人,两种凝视于灼热阴影里交汇,肃南故事便有了跨越时空的厚重。 与草原坦荡、丹霞炽烈不同,康乐峡谷深藏幽玄与生机。 峡谷之“荫”,乃两侧峭壁投下的森然庇护。谷底激流奔腾,白浪翻卷,轰鸣不绝,乃大地最雄浑乐章。峭壁之上,时有苍松盘虬石缝,枝叶倔强伸向一线碧空,自成一片“松石之荫”。偶见岩羊若精灵于垂直岩壁腾挪,其矫健之姿,远胜人工雕琢。溪畔嘛呢堆静矗,经幡猎猎于穿峡风中,诵无声经文。流水声、风声、幡动声,交织幽谷独有天籁,涤尽尘嚣。 而此间壮丽背景与永恒源头,乃那终年不化的祁连雪峰。 巍然屹立,若沉默巨人,头戴冰雪之冠。纵夏日最炽,冰川依然闪烁冷冽寒光,滋养脚下草原、森林与河流。它们是时间的尺度,力量的图腾,裕固人心中的神圣“鄂博”。仰望之,顿感己身渺小与短暂,油然生出最纯粹之肃穆敬畏。这冰雪的荫凉,覆盖四野,直抵灵魂深处。 于此山河怀抱,肃然端坐,无边的壮阔与深沉的自然伟力环抱周身。人仿佛融入祁连脉络,化作草甸酥油草,峭壁砾石,风中一片飘动的经幡。风声过耳,经幡吟诵,绿波起伏,万物坦然。 然今日肃南,更添一份时代的回响——在雪山圣洁的注视下,在草原辽阔的怀抱里,水电四局的建设者正于甘肃皇城之地,叩响大地脉搏,谱写新的传奇。 看那山谷深处,嫣红安全帽跃动如星,精密仪器在经幡旁定位乾坤;听那轰鸣交响里,掘进之声与冰川融水的古老歌谣共鸣;感那钢筋铁骨正于亘古岩层中,构筑一座巍峨的“能量之湖”——甘肃皇城抽水蓄能电站。建设者们以山为邻,以风为伴,将现代工程的伟力,谦卑地融入这方神性山水。他们沐高原烈日,饮凛冽寒风,以智慧与汗水为笔,以山川为卷,绘就一曲光明的颂歌。这汗水浇灌的,不仅是电站的基石,更是高原未来的希望灯火。他们在离天更近处劳作,身影与雪山同巍峨,精神与草原共坦荡,为这肃穆天地,注入了人类奋斗的崇高诗篇。 微风起兮,天籁渐生,绿荫轻舞,小草坦然。雪山静默,草原无垠,经幡永恒祈愿,与建设者夯实的足音交响,共筑这高原之上,动人心魄的肃穆与安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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