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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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义少有这样的雨,前一晚电闪雷鸣狂风呼啸、第二天惊雷滚滚雨水时而瓢泼时而淅沥竟真真下了一整天…… 车前子的草叶还垂着露水时,山道便醒了。雾气在山坳里翻了个身,把上水库大坝裹进半透明的茧,水雾氤氲里,坝顶道路轻柔的拨开了一个口子,周边是白茫茫的一片,它用这种方式,帮我们找到上坝的路。此时是早上七点整,它知道再过一个小时,经年在大坝上“平地起高楼”的四局人们就要来了。路边的野草野花沙沙地抖落水汽,上工的车辆呼啸而过,惊起了几只画眉,扑棱棱掠过水面。那溪水也不恼,只管在卵石间捉迷藏,清凌凌的调子能淌进人心里去。我随着它们的调子往坡上望去,忽见崖边斜出一枝野山茶,花瓣上凝着雨珠,倒比晴日里更艳上三分。 日头爬到中天时,雾气终于散了。满山的新绿便活泛起来,站在调压井旁的崖壁边向远方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团团、一簇簇、一片片,连绵不绝的群山擎着新洗的叶子招摇,峭壁上不知何时新长了几株野杜鹃,经了夜雨滋润,红得能滴下胭脂来。拦沙坝的坝顶上,忙碌了一上午的工人们直起来腰,细细小小的汗珠看准时机从他们的耳边滑落,它们即将拥抱的,是用钢筋和混凝土筑起的大坝;但它们不知道的是,再过几天这座大坝立马要进入坝前蓄水,现在眼前的这片空地,马上要被水流填满。 暮色攀上拦河坝时,钢筋骨架在残照里投下细密的影子,像是大地新长的经络。而此时的地下厂房内,依旧灯火通明。随着一车混凝土浇筑完毕,在现场值守的职工眼神更坚毅了一点,5月26号,首台1号机组混凝土浇筑提前65天全面封顶,极大鼓舞人心。现在他们盛战犹酣,正冲刺2号机组呢!食堂里早已飘出了饭菜香,“你们在前方辛苦,我们后方饮食必须给你们整好啊,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大厨掀开蒸笼,白汽裹着腊肉香漫过料场,惊醒了趴在沙堆上打盹的狸花猫。它睁开眼睛伸个懒腰,尾巴扫过地面,竟扫出几星未干透的雨痕。值夜的同事蹲在围堰边计算着工期,脚边的测量标杆还沾着红泥,刻度早已被泥灰遮盖,倒比新漆的标记更显分量——这山里的事物,总要经几场暴雨才肯显山露水。 收工的号子荡过来时,整座大坝正在吞咽最后一抹霞光。起重机垂下长臂,钢索上凝着的水珠连成串,叮叮当当落进渐涨的溪流。有年轻工人边走边唱着流行情歌,断断续续的调子混着水声,竟把混凝土的冷硬也泡软了几分。 月光漫过坝顶那夜,野杜鹃的红瓣漂在水闸边打转,值夜人打着手电筒走过围堰,灯光碎在溪中。空山不语,只把新雨酿成满溪星子,夜露悄悄爬上草叶时,我听见整座山林在轻轻叹息,那声音落在松针间,化作明朝的第一缕晨光,再次点亮四局人前进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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