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彼此写进自己的故事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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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着崭新反光背心,戴着安全帽,心里默念“萨瓦迪卡(你好)”,气喘吁吁得爬上十几米高的高架桥,脚下的钢轨烫得能煎蛋,我憋了半天,挤出一句:“Where is g...grinding machine?”(打磨机在哪里?) 他们一脸懵,互相看了看,嘴里蹦出几句我听不懂的话,我急得手舞足蹈,双手比划圆盘状,嘴里“滋滋滋”地配音,像在演恐怖片。 一声带粤语味的泰语从身后传来,是华富里“广州仔”阿亮,也就是他把我从“泰囧”变“泰顺”。 “你好,你是新来的实习生啊?需要我来帮你翻译嘛!” 我回头,一个皮肤黝黑、穿着反光背心的大哥晃着走过来,嘴里叼着根牙签,笑得一脸轻松。他拍拍我肩膀,转头对缅甸工人“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语速飞快,手势飞舞。缅甸工人听完,笑着点头,转身去拿了打磨机。 我愣住了:“你…你会说泰语?” 他咧嘴一笑:“我是广州人,12岁来泰国,泰语说得比粤语还溜!” 我激动得差点给他鞠躬:“哥,你真是我救命恩人!” 他哈哈大笑:“叫我阿亮就好,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 现场巡视结束,我们一起到了项目旁的小夜市简单就餐解决晚饭,第一次巡视现场的我早就是又累又饿,夜市里人头攒动,到处是煎烤炸烹和榨汁机发出的声响,听的直教人口水直流。但面对摊主们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语言,食欲还是减退了三分...... 阿亮哥带着我穿梭在夜市里,熟门熟路地跟摊主打招呼。 “这家老板是我小学同学,给你打九折!” “你喝这个,玻璃瓶可乐,记得说‘ไม่ใส่น้ำแข็ง’(少冰),不然加满冰,喝到你想哭!” “ราคาเท่าไหร่(这个多少钱)” ...... 我一边忙着狼吞虎咽,一边学着阿亮哥说出的口音,蹩脚的跟在后面说“ขอบคุณครับ(谢谢)” 三个回合后我已经饱的走不动道,瘫坐在椅子上,回味着第一次泰餐带来的新鲜感,离家的焦虑已然渐渐消散,晚霞在天边燃成一片火红,打在阿良哥的叼着吸管的侧脸上。 我小声问:“哥,你当年刚来的时候适应的快吗?” 他轻松的说道:“我12岁来泰国的时候,当然也是一句泰文都不会,被同学笑‘จีนก๊าป(外国佬)’,晚上躲被窝里哭,但是日子还是照常过呀,第二天还得笑着去上学。当时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会泰语,让大家对我刮目想看!” 是啊,这个黝黑爱笑的“广州仔”,现在能够从容的穿梭在泰国的大街小巷,轻松的摆平工作上的一切问题的原因,是他面对陌生活的坚强、自信和乐观。 我一时说不出话,心里有点发酸。 他看出了我的沉默,拍拍我肩膀:“easy啦,你也可以的,回头教你泰语!对了,明天周末,我们去买芭蕉,要不要一起来?” “好!” 芭蕉是泰国当地种植的热带水果之一,泰国人把芭蕉当早餐,比香蕉便宜一半,味道却不比香蕉逊色。一大早,我们就坐着三轮车上路了,泰国的炎热我是一早就听闻了的,但对于生长在大西北的我而言,还是有点超出认知了,虽然是清早,但头顶的烈日已经灼的车上的我们汗如雨下,颠簸的乡间小道也让我有点慢慢失去耐心,终于到了路边的一个小摊前,一个当地阿姨扇着芭蕉扇,面前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把把青绿透着微黄色的芭蕉,看起来清甜解渴,让人垂涎欲滴。 我们侧坐在车斗里,看他跟摊主阿姨用泰语杀价,但摊主阿姨也“巾帼不让须眉”,我已经被炎热的天气折磨的慢慢失去耐心,就在大家都打算让阿良哥放弃的时候,他突然一改严肃表情,双手合十用粤语温柔的说到:“老细,唔该平少少啦”,大妈也噗嗤笑了出来,表示投降,大家顿时欢呼:“阿亮!阿亮!阿亮!”。 回去的一路上,大家顶着芭蕉扇,尽管天气依旧炎热,路途依然颠簸,但还是满脸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在这条远离家乡的异国小道上,满载着一车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他们来自各地,又聚首他乡,怀着初入职场的紧张,也带着实现梦想的坚强;满腔的自信和热情是他们面对陌生最坚定的态度,一路的欢声笑语是他们对困难最响亮的宣战! “谢谢你啦阿亮哥!” 他骑着车笑着,摆摆手道:“不用说这些,等回国的时候,请我吃早茶就好啦!” 我点头道:“肠粉任加,我一定请你吃到撑!”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国际工程的意义,从来不只是钢筋水泥,而是因缘而聚的大家,把彼此写进自己的故事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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